我的父親

by Xing Ming Zhang (張杏明)

很多人都是粘著母親長大的，我卻是粘著父親長大，可能是因為我是老大，母親要照顧年幼的弟妹，在我有的記憶裏，就是跟著父親到處去，所以和父親的感情一直都很密切。

父親總是說，在我出生的那一年，他被鄉裡的學校聘為老師，從此就有了每個月三十六元的穩定收入。在那動蕩的年代，這微薄的薪水可以令人生活得有點底氣了，因此父親總是說我的到來給他帶來了好運氣。

不知道當年的規則怎麼樣，父親有時候會帶著我去上課的。講臺是一張大桌子，他在給學生講課，我就坐在講臺底下自己玩，不嘈也不鬧。有一次父親學校裡開會，午間大家都會伏在桌子上休息，父親讓我躺在桌子上睡覺，他自己坐在板凳上。我安靜地睡著了，一轉身，咕嚕地掉在父親的懷裏。這些都是小事一桩，但父親久不久就提起，是艱難的歲月裏溫馨回憶。

小時候，衣服都是要自己縫的，鄉下沒有成衣卖的，就算有，也沒有人買得起。父母親那時省吃儉用，每年给我們三姐弟做兩套新衣服。一套是新學年開始的時候，另一套就是新年。所以我現在也會在新學年開始的時候給孩子買件新衣服，第一天上學的時候穿。大概是我六歲的時候，父親要去廣州辦事，回來的時候買了一件深紅色的小花上衣給我，弟妹都沒有。大概是因為沒有太多的錢每人買一件。還好，那时候弟妹都還小，也不懂得爭。叧外，可能父親覺得等我穿不下了，妹妹也可以接著穿。我們全家第一次拍照片的時候，我就是穿著那件衣服，神氣的很。

小學三年級的時候，忘了父親是去哪個城市辦事，給我買了人生第一個電子手錶，是金色的，還有一條小鏈子垂下来，非常淑女的那種精緻款式。我每天戴著上學，招來不少羨慕妒忌的眼光。寫到這裡，我才發覺自己一直都被這些小事情影響著。我平時不怎麼戴手飾，但手表一直都戴，也都是小小的簡單的款式，大概從父親買了第一個手錶給我開始，我就一直有戴手錶的習慣了。

高中的時候，我到了城裏讀書。每次回校上課，父親都要親自送我到車站，三年都一樣，沒有一次落空。就算是現正，我們回去看望父母，走的時候父親還是送我們到樓下，看著我們開車走了才回家。我師范學校畢業了，父親陪我買了一輛藍綠色的自行車，囑咐我在以後工作生活中要注意的事情，從此就放開手讓我走自己的人生道路了。